老人圣诞

余途闪小说

这场暴雪被预报了很久。

老愚早早做了迎候的准备，无非是什么时候出门，怎么出门的事。孩子们则以为节日到来，可以堆雪人打雪仗，盼着圣诞老人或许能早些踏雪出发，雪橇载着红袜子送来梦中的礼物。老愚打小不知道圣诞为何物，这不能怨他。如今孩子喜欢自有喜欢的道理，他当然不能拦着。

雪落的时间比预报推迟了。

老愚这时候已经来到医院。正在接受康复治疗的老人艰难地转动脖子把目光凝滞在他身上，这个动作违背了医生的意志，迅速被制止，老人被勒令吞下纸杯的水。液体塞满了不会蠕动的喉咙，一部分随着重力进入食道，一部分顺着撇开的嘴留到脖子里。

老愚转过身，不忍再看。曾经衣冠楚楚的老人，瞬间命悬一线，如今死里逃生，却是生不由己。老愚脑子里盘旋着两个形象，一个是老人健行时的身影，一个是类如植物的老人，他们的毛孔都放大着吸收来自雪暴的空气。这是生的礼物，这生也是礼物了吧。

雪落无声，却在老愚的脚下吱吱作响。圣诞老人多是想象的真实，老人圣诞才是现实的真实。

暴雪来去匆匆，一夜有，一夜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