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勒别墅的婚礼

春日的下午,马勒别墅里正在举行的一对年轻人的婚礼,使她重新焕发出童话般的青春活力。

春日的下午,马勒别墅里正在举行的一对年轻人的婚礼,使她重新焕发出童话般的青春活力。

是日上午9时,我抵达马勒别墅,开始了听命女儿婚礼安排的一天。美发师为我吹头发,以前从来不整这玩意儿,头发竖起,前额有个人造波浪,却把我黑发覆压之下的丝丝白发全都凸显出来。不喜欢但不能拒绝,今天女儿最大,我只能唯命是从,用上海话来讲:没有还价。做好头发,穿上西服系好领带,在饭店提供的新房里,正襟危坐,新郎新娘来敬茶,双方父母轮流接杯,象征性地喝一口,递回杯子,同时递给新郎新娘一个大红包。拍照,还要录像,接受视屏拍摄者的采访,弄得来像真的一样,但不厌其烦,作乐此不疲状。

午饭后,还有节目。新郎要进婚房,领着三位伴郎敲门,里面的新娘也有三位伴娘,不开门,提要求。外面的新郎磨了一阵嘴皮子,答应拉个群,发微信红包,搞来搞去,总算摆平,男方一拥而入。新郎单膝跪地,进入求婚仪式。

两点整,北京朋友和女高音歌唱家陈老师来了,我让新郎到马勒别墅路边迎迓,新娘在别墅门口迎接。落座后,喝茶聊天,短暂的空隙。其间,不断有客驾到,我请来的我理应前去接待招呼。三点钟,茶歇开始,马勒别墅有草坪,房子外面有茶座,来客有地方坐,看景聊天,很惬意。

仪式开始。新郎新娘的发言诚实真挚。特别是女儿结合不期而至的雨的讲话,有应变的机巧,还有一点思辨的味道,受到来宾夸奖。我也感到,女儿长大了,成熟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专程赶来的陈老师在雨中坚持不要打伞,全身心投入倾情放歌。接着一首《谁说女子不如男》,让人提气。北京朋友,更是在繁忙的飞行途中,改变计划,返回北京从家中取来裱好的一幅大写的“福”字,送到婚礼现场。

站在草坪上,春雨霏霏下,我一身西服并系领带,想起了父亲和犹太人的一段友谊。

舟山路,前面长阳路到霍山路一带,就是当年犹太人到上海来避难的诺亚方舟。有一次,父亲高兴,在我面前突然说起英语。原来,他一直为外国人特别是犹太人做西装,和他们打交道,掌握了简单的英语会话。父亲比我强多了。家里有一件棕色大衣,大哥穿过,我也披过,那是一位犹太人做了大衣之后没钱了,就拿一块毛料抵工钱,父亲遂将这块毛料做成大衣。这是憨厚的父亲与避难的犹太人的友谊见证。

父亲在晚年,喜欢到霍山公园与老同事聊天。那时候,女儿还小,父亲和母亲就带她去这个与犹太人有关的曾经叫作“小人公园”的地方玩,跷跷板,滑扶梯,转圈圈。转啊转,一转眼,女儿转成了大姑娘,今天就要出嫁了。

作为家长代表,我的发言首先是感谢各位至爱亲朋拨冗光临婚礼现场。

有恩于我家和亲戚的医生夫妇从江湾新城赶来,不要我派车去接,坚持坐地铁。我只是一个病人家属,能够结识名医并以大哥相称,实属有幸。另一位名医,是日上午打我手机,因为下午有一台临时安排的手术,不能参加我女儿的婚礼,他表示深深的遗憾。我非常理解,病人的生命远比一个场面重要。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给过我女儿压岁钱?如今,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披上婚纱出嫁了。女儿读中学时,一天语文老师上作文课,讲的正是收入辅导课本中我写的《从田埂中走来的军医》一文,她一兴奋就说了出来:这是我爸写的,军医老伯伯我认识的。

那天,因为要做另一场婚礼的证婚人,还有一位医生分身乏术但发来了贺词,我就宣读并借此表达我的心声。同样是父亲的医生写道:“父亲对女儿大多会更怜爱一些,而这种大爱又更多地深藏心底……”

父爱如山,马勒别墅就是见证。当然,更多的人,像我,只能给女儿一座遮风挡雨的无形别墅。其实人生啊,够吃够用就行了,再多的财富,也不一定是你的,马勒别墅虽然安然无恙,但是早已易手属于社会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马勒别墅最终还是造福于民的,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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