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波音看美国

波音是世界最大的飞机制造企业之一,与欧洲空客一起垄断全球民用航空市场。尤其是中大型飞机市场,波音737、747、777、787等名声显赫,称霸世界。

但是,自去年以来,波音陷入困境,坏消息不断。据路透社近日报道,空客公司2019年交付客机863架,自2011年以来首次击败波音,登顶全球最大飞机制造商。而在2018年,波音交付客机806架,空客交付800架,空客以7架之差居第二位。到2019年,实现大反转。直到11月底,波音交付客机数量只有345架,不到2018年同期的一半。据分析,12月份也没有几架,全年不会超过400架,不到空客的一半。

波音的困境源于波音737MAX的连续失事。2018年10月和2019年3月的两次空难,暴露了波音飞机设计制造环节的严重问题。在遭到全球抵制后,波音及美国民航局的傲慢态度进一步惹恼了世界。后来又接连发生涉及波音787等型号的未遂事故,令波音的质量和信誉雪上加霜。到2019年12月中旬,波音不得不宣布从2010年1月起暂停波音737MAX的生产,一周后,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也宣布辞职。现在,等待波音的不是大量订单,而极可能是全球性索赔,波音的危机远未过去。

美国曾经是伟大的制造业国家,波音则是美国伟大制造业的象征和骄傲。现在,波音落入如此境地,无疑也可以视为美国制造业群体性沦落的标志性事件。美国供应管理学会1月3日发表的最新数据显示,美国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从2019年的11月的48.1降至12月份的47.2,连续5个月低于50的荣枯线,创2009年6月份以来的最低水平,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受到波音公司的拖累。美国制造业持续萎缩的态势表明,尽管美国依然可以称为制造业强国,但已经不能称之为伟大。目前可以称为“伟大”的是另一个国家,这就是中国。中国制造业总值早已超过美国,目前中国制造业增加值已占全球的30%,超过美日欧的总和。而中国制造也摆脱了“山寨”、“低价”等标签,形成了魅力四射的中国品牌、中国质量、中国气派。

波音沦落至此,与特朗普的“再工业化”战略直接相关。特朗普的“再工业化”是“美国优先”和“产业工人”优先“双优先”战略交互作用的必然产物。特朗普竞选的一个重要承诺,就是为美国产业工人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一方面,特朗普通过对内减税,对外加税的方式促进工业回流,另一方面,通过公开敲打的方式督促美国制造业增加生产和就业机会。作为美国最大的制造业企业之一,波音因此而面临巨大压力。这让波音被迫做出如下选择:第一,降低物质成本以为增加人力成本腾出空间;第二,增加产能而为增加就业制造空间。这种“大跃进”式生产安排,远远超过了美国的制造业能力,也留下了严重的安全和质量隐患,波音737MAX沦为“空中杀手”在所难免。

为美国计,美国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是,美国已经步入“后工业时代”,以金融为主体的泡沫经济、虚拟经济已经成为美国的主导产业,而工业制造业早已转入“不发达”国家和新工业化国家。搞“再工业化”看似很有道理,但是,这却是地地道道的复辟倒退,是建立在失去产业基础和人力资源基础的沙滩之上的“空中楼阁”。历史反复证明,倒退没有出路、复辟死路一条。勉强为之,必然捉襟见肘、危机重重。波音沦落,就是对特朗普的明确警示。

认真汲取教训,美国必须回到现实。赶紧放弃这种以牺牲多边主义和全球化为代价的错误的“再工业化”战略,回到以全球化为前提的产业合作轨道上来。波音必须坚持美国设计、全球生产的大格局,充分发挥比较优势的作用。美国没有能力生产的东西,就不要勉强“回流美国”。否则,没有金刚钻,乱揽瓷器活,等待美国和波音的,必将是更大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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