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是一座桥，它一头连着冬，一头连着春；正月是一座山，山的北面还有积雪，山的南面已阳光灿烂；正月是一缕风，这半寒半暖的风吹到的地方，大地草木小河已经苏醒……

就在这希望与灰暗并存、乍暖还寒的日子里，电视里连续播放了两期节目，都是虐待老人的事，直看得心里发堵，堵得难受。南郊一82岁的老太太被儿媳和孙子扔到了大街上，在盖着几床被子的门板上冻得瑟瑟发抖，冰水离老人不足两米，蜂窝煤撒了一地。东郊有个小子打他那白发苍苍的老娘，直打得母亲老泪纵横，谈儿色变。这些与城市近在咫尺的人，离文明却为何那么遥远？农村是什么？是为人类提供食物的地方，更是有着太多苦难太多纠结的地方。荒芜、贫瘠、野蛮、愚昧比例相对高的乡村，不知有多少老人是在痛苦和无奈中了却自己的余生。一代代的挣扎，一代代的无奈，一代代的苦痛。当面对不尽的人生苦痛时，农人们总希望孩子不再像自己这样过活，可等孩子长大后还是不断地重复着苦痛和悲剧。

看着这些凄惨的画面，我又想起不久前电视里报道的一件事。来自农村的环卫工王大妈，为了摆脱酒鬼丈夫的纠缠，不得不来到城里扫马路，以躲避每时每刻可能到来的皮肉之苦。可她每月发了工资丈夫就来要钱，不给就打，1000元的工资，男人只留给女人30元生活费。前一段时间男的又来要钱了，女的不给，男的就把女的手砍断了，仅做手术就需2万多元。残酷，血淋淋的残酷！王大妈在病床上说的一句话狠狠地刺痛了我的心——生不如死。但愿这样的人间悲剧能像正月里的寒风，很快就会刮过去的。

前几天，电视里又报道了一对闹离婚的夫妇。有儿有女的他们被生活的重负所压，折磨得不成样子，女的抱怨男的挣不到钱，男的讨厌女的天天骂骂咧咧，夫妻二人打呀闹呀，整天内战不断。他们10岁的女儿泪流满面地说：“爸爸妈妈离了吧，俺实在受不了了。”当记者问她爸爸妈妈分手后怎么办时，女孩说：“不知道！”刚刚10岁呀，不谙世事的年龄却要承受如此巨大的心灵创伤，稚嫩的生命怎样去驾驭这复杂的局面，却又不得不面对。家里买不起鸡蛋，她就让给只有一岁的弟弟吃;爸爸妈妈打架时，她就哭着拉架;弟弟饿了，她就生火做饭……多么懂事的女儿呀！为了孩子，年轻气盛的夫妇你们就不能忍一忍吗？十全十美的人是没有的，完美无缺的婚姻更是不存在。从这个角度讲，离婚其实是走了一条远道。人生不如意处十有八九，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生活不要太计较，否则一天都没法过。婚姻是一个苦心经营的过程。“就算生活给我无尽的苦痛折磨，我还是觉得幸福更多。”真想把这些道理讲给这对闹离婚的夫妇。可怎么告诉他们呢？即使告诉他们，他们能明白能接受吗？

我突然有领养这女孩的冲动！

电视里还有，枣庄一5岁的脑瘫儿又不慎摔断腿，本是雪上加霜的家庭，手术费又要几万元，亲朋好友劝孩子的母亲把他扔掉，可作为骨肉相连的母亲能把孩子扔掉吗？无论如何，孩子永远是父母一生的牵挂啊。孩子的父亲已回老家筹款，但愿有个好结果。

就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电视里又出现了这样的镜头：西郊的一位年轻妇女，为了家务，活活地把婆母杀害了，满院里都是血，惨不忍睹。在拘留所里，当电视台的记者要拍这位女子镜头时，她立即用黑色的羽绒服罩住脸，并说：“你们别照了，等我出去后可咋见人呀？”看来她是知耻的。有时人的一辈子就毁在丧失理智的那一霎。

正月里，这些从电视里飘下来的生活碎片，就像寒冬里的朵朵雪花落在我的心上，浑身凄凉，令人沉思。抬眼窗外，已是阳光明媚，柔风拂面了。是啊，相信暖风吹过的地方，定是寒冷退去残雪消融的。

作者简介：李炳锋，笔名：金后子，1962年3月出生，山东章丘人，供职于济南党政机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济南周三读书会创始人。著有《日月清音》《一年的光景》《大地的苍茫》等七部散文集和《在天地间奔跑》《挤掉生活的水分》诗集。2014年散文《红旗渠畔的沉思》获首届齐鲁散文奖，2015年散文《九月的云天》获新视野“人与自然”全国散文一等奖；2016年散文《诗意广元》获蒲松龄杯全国散文一等奖；2018年散文集《大地的苍茫》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作品散见全国各类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