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疫:观察与镜鉴|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专家“会诊”新冠疫情: 要提升快速响应能力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全球科研界都在加速相关领域研发,与病毒“赛跑”。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拥有全球顶级的医学院和公共卫生学院,该校彭博公共卫生学院于5日举办了一场新型冠状病毒网络研讨会,邀请公共卫生、传染病和应急反应方面的专家学者就当前疫情和如何应对下一次传染病大流行给出建议,并回答了本报记者提问。

研讨会由霍普金斯-彭博《公共卫生》杂志和《全球卫生》杂志主编布赖恩·辛普森主持,邀请了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卫生安全中心主任兼环境卫生与工程系教授汤姆·英格尔斯比博士、公共卫生学院卫生安全中心高级学者凯特琳·里弗斯博士、紧急事件准备和响应办公室运营总监劳伦·索尔共同研讨。以下是研讨会发言摘编。

汤姆·英格尔斯比博士(资料图片)

凯特琳·里弗斯博士(资料图片)

新冠病毒还有很多“未知”

  问:当患者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他们何时会具有传染性,造成人际传播?

英格尔斯比:基于目前我们对于该病毒的了解,重症患者的传染性最强。同时我们也看到,有学术研究和中国政府报告了一些患者在出现症状之前就已经具备传染性。无症状感染者将给控制疫情带来更大挑战。另一方面,如果有更多人已经感染病毒却没有表现出症状,也说明该病毒造成的疾病可能比我们目前看到的要轻,但我们还需继续观察接下来的走向。

问:目前我们看到新型冠状病毒的致死率是2%左右,比流感还低,为什么却比流感引起了全球更大的警惕?

里弗斯:其实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真正的致死率。目前致死率的计算方法是以死亡人数除以病例数,但中国报告的感染者,他们中的大多数仍在患病接受治疗,接下来病情会怎样发展我们还不知道。因此,我认为按当下这种计算方式计算致死率不合适。我也看到很多人拿新型冠状病毒和流感比较,流感是我们每年都要应对的重大公共健康问题,我们已有有效的疫苗、抗流感病毒的药物和成熟的应对措施。但在应对新型冠状病毒方面,我们没有这些优势,所以我们现在非常担心。

 问:新型冠状病毒和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都是由冠状病毒引起的,能否比较一下今年的疫情和2003年的SARS疫情?

索尔:冠状病毒导致了SARS、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疫情,也是很多常见疾病的元凶,所以目前我们对于冠状病毒的知识储备比较丰富。我们应关注冠状病毒共有的和新型冠状病毒独有的更多信息。尽管我们目前还不能计算新型冠状病毒的致死率或是更多潜在影响,但是我们有应对SARS的经验可以借鉴,如早期检测、传染预防控制措施都非常重要。

问:目前我们对于新型冠状病毒还有哪些“已知”和“未知”?

里弗斯:新型冠状病毒是在去年12月甚至最早11月底在中国出现,在社区快速传播。我们估计平均一个患者可以传染两到三人,重症患者比例在15%左右。但我们目前不了解的是这一病毒的严重性,如前所述,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有多少患者将最终发展为重症,他们中又有多少最后会死亡。

问:本轮疫情暴发何时会达到顶峰?

里弗斯:我们很明确至少在中国疫情还处于扩散期,顶峰还没有到来。也可能有一些季节性因素影响病毒传播的动力学特征(疫情在一段时间达到峰值后下降,但数月后又出现第二波疫情)。一些比较常见的冠状病毒会有季节性特征,但SARS和MERS这两次比较严重的冠状病毒疫情并没有体现出季节性特点,所以目前我们还不确定。

事前准备胜过“亡羊补牢”

  问:美国在应对这种传染病疫情方面有怎样的机制?

索尔:我们一直秉持一个信条:事前准备比事后应对代价小得多。美国各级医疗卫生系统形成了一套应对传染病疫情的机制。但需要指出的是,美国医疗系统几乎每天都在满负荷运作,医院住满了病人。我们都很清楚一旦出现疫情,扩大医疗系统接纳病人的能力非常重要。所以关键是确保在日常工作中就对可能出现的疫情做好准备,形成不会轻易消失的“肌肉记忆”,而不是疫情出现后才“亡羊补牢”。

以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为例,我们专设紧急事件准备和响应办公室,以确保学校各机构、每个人都能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做好准备。从学生诊所、流动救助中心再到应急院系都会严格落实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以及世界卫生组织的指导建议,甚至通过短信通知到每个学生和教职人员。

问:在充分准备和过度反应之间是否有一条界线?

索尔: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充分利用已知信息作出合理决策,遵循世界卫生组织或疾控中心的指导原则,理性和冷静应对,要记住我们从过往疫情暴发中汲取的经验,有哪些做得不对,又有哪些需要改善。以戴口罩为例,我们平时就一直在向民众传递一个信息,即生病的人需要戴口罩以保护周边脆弱人群不被传播疾病,传递并落实这一信息正是充分准备的一个微观层面。

问:如何评价中国这次的应对举措?

英格尔斯比:我们和2003年的SARS疫情做了案例对比,发现这次中国政府一定程度上应对更快,迅速将病毒基因序列信息与世界共享。但我们后来也看到在一些学术期刊上发布的疫情信息之前没有及时向公众公布,希望以后在论文发表前可以更早向公众公布信息。虽然在信息披露方面还有诸多挑战,但我们能看到中国政府高层和普通民众都对应对疫情特别重视,政府也有意愿把信息与世界共享。

2月9日,武汉市江岸区花桥街道志愿者在对街区进行排查。(程敏 摄)

疫苗研发无法一蹴而就

问:目前关于新型冠状病毒疫苗研制的时间表是怎样的?全球的疫苗研发是各自为战还是有一定合作?

里弗斯:目前全球有很多科研机构在进行相关疫苗研发,也有类似“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这样的非营利组织协同各国的疫苗研发工作。我相信接下来的几个月还会看到疫苗研发很多激动人心的新闻。但能够真正用于公众的疫苗不可能在几个月之内就准备好。疫苗研发过程漫长,需要科学家开展临床试验,制造商也要制造和分销产品,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在没有疫苗的情况下能做什么。

1月29日,斯微(上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吴武在演示新型冠状病毒mRNA疫苗研发实验过程。(丁汀 摄)

问:那么从国家层面来看,还应做好哪些准备?

里弗斯:医疗系统做好准备应对患者的大量涌入对每个国家都至关重要。一些国家已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实施了旅行限制、隔离检疫等举措,这也是一些通用措施。

问:对公众还有什么防护建议吗?

里弗斯:目前也是流感季,注意手部清洁卫生是我们一直强调的,使用流水和肥皂很重要,含酒精的洗手液也可以;还有“咳嗽礼仪”,即咳嗽时一定要用手肘遮挡而不是用手掌捂;如果出现症状需要就医务必戴好口罩,保护周边人不被传染。

英格尔斯比:我想补充一点,公众一定要定时查看自己国家卫生部门给出的通知和建议。比如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一得到新信息就会迅速更新指导建议,包括预防措施、旅行建议等。利用好这些信息来源公众就能更好保护自己。

问:使用口罩能遮住口鼻,那么新型冠状病毒有可能会通过眼睛或食物上的飞沫传播吗?

里弗斯:目前我们对于新型冠状病毒所有可能的传播途径还没有充分了解。我们现在只知道这是一种呼吸道病毒,一般来讲呼吸道病毒是通过嘴或鼻喷出的飞沫传播,此外还有接触传播。也可能还有其他传播渠道存在,但我认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注意飞沫传播和手部卫生。

问:我们如何预防下一次的传染病全球大流行?

英格尔斯比:大自然会不断制造一些新的病毒种类,这些病毒会不时在动物和人之间移动,如果想阻止下一次病毒从动物跳到人身上是不现实的。我认为更为实际的是全世界通过早期诊断、对病毒的早期理解等提升快速响应能力,以及提升迅速研发疫苗和药物等工具的能力。目前一到两年才能开发出针对新疾病的疫苗,如果未来我们仍以这个速度是远远不够的,全世界也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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