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里:将军断臂记

余秋里是江西庐陵(今吉安)人,1955年被授予开国中将的军衔,一生经历的大风大浪数不胜数,为新中国的成立立下了汗马功劳。

作为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余秋里极不爱讲自己的前尘往事,晚年记者媒体相邀其参加采访,皆是被婉拒,关于他“长征时左臂是怎么断的”、“怎么带着断臂走完长征的”,只能在美国作家哈里森·索尔兹伯里的著作以及军史刊物中了解到一二。

1914年出生的余秋里,原生家庭比较贫穷,双亲都是务农的,没什么钱供他读书,但还是砸锅卖铁的送他进了私塾接受了两年的教育。

他是一个很有善心的孩子,平时帮家里干点农活,闲着的时候,就东家走西家窜地给村子里的孤寡老人捶捶肩、揉一揉腿。由于那几年军阀势力日益嚣张,地主乡绅不知收敛,老百姓过的比原来更苦,1929年,仅15岁的余秋里在红军来到小村的那天,就报名参加了工农红军,为穷人打天下去了。

同年年底,他加入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并在1931年正式入党。

一开始,他年龄比较小,在组织农民暴动时只谋得了赤卫队大队战士、分队长的职位,后来渐渐稳重,先后在湘赣苏区、红六军团工作过。1934年7月23日,国民党对中央苏区的围剿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状态,红六军团在军委的命令下,打着“长征先遣队”的名号在任弼时同志的领导下,途径6千里路,抵达黔东根据地。

10月24日,红六军团与红二军团在贵州木黄会师,余秋里被调任为红2军团第6师第18团政治委员。

坚守在湘鄂川黔苏区腹地期间,红二、六军团与敌人打运动战,以减少军备和人员的损耗。1936年3月12日,余秋里所在的十八团在团长成本新的带领下,于贵州赫章的哲庄坎设伏,静待敌军落网。

晌午时刻,敌军进入埋伏圈,全团战士在成本新和余秋里的指挥下,全歼敌军,继续朝着离哲庄坎不远的山头挺进。不料,在红军刚抵达山坳处准备继续设置埋伏时,另一批敌军比战士们预想中的先一步到了,刹那间,强大的火力压制,敌军想要突出重围,团长成本新不愿“瓮中之鳖”就此逃脱,吹响冲锋号率部冲击。

但国民党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子弹嗖嗖嗖……穿过茶树林的树叶,打在纵身跃出堑壕的战士身上,一个接一个的战士倒在血泊中,余秋里跟在团长后头,突然间一排子弹朝着成本新射了过来,余秋里大喊一句“危险”,同时伸出了左臂将成本新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就是这一瞬,余秋里的左臂被子弹打穿,当即垂落了下来。

打断的骨头白茬穿出皮肉,两根筋连着,冒在外头,伤情格外的严重。事发突然,前线的战士依旧在浴血奋战,有几位机枪连的同志撤退了下来,将余秋里用梯子抬回了营部。

战争年代,长征条件异常艰苦,队伍里缺医少药,既没有做手术时必须用到的止血钳,也没有缓解疼痛的镇痛剂,更没有安全稳定的几个小时用来做手术,更何况,和时间赛跑的红军战士每天都得转移阵地,余秋里只能简单包扎一下,和部队先撤离,到了新的据点再商议如何医治的问题。

强渡乌江,又到了金沙江,余秋里的伤势愈发地重,起初,他还有一只手指可以动,如今全然动弹不得。过江时,余秋里所乘坐的船被浪头打翻,他整个人跌入了水中,靠着右臂划水,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还是被四五个同志们拉上了岸,才捡回了一条命。

回忆这段经历时,用余秋里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九死一生。金沙江就好像是一个隔断带,十几万敌军的围追堵截,被一条奔流到海的江水阻隔,余秋里本来也可以做手术了,可是很不巧的是,过江时医疗器械都不小心掉落在了江中,这下子可难办了。

医生为余秋里检查伤情,一打开绷带才发现,腐烂的伤口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蛆,医护人员用钳子一个一个地将蛆夹出来,也夹了良久。左臂腐烂化脓后,余秋里也一度高烧不退,陷入昏迷。同队伍的战友,都心疼他,抢着抬他的担架,让他好好躺着,养好精神。

那段时间,是难熬的。余秋里的伤势重,不在于子弹打得左臂皮开肉绽,而是在于打断了神经。这种疼痛具有应激性,吃东西时咀嚼,会牵引伤口,有人扶着他走,步调不一致也是疼到钻心,甚至有人轻声喊一句余秋里,亦或是用手指一下他,都能让他有强烈的痛感。

但他就这样,在没有手术的情况下,一直跟着部队走到了甘孜,与红四方面军顺利会师,辗转到了甘肃南部的徽县,一共走过了五个省,走了2万华里,历经192个日夜,才终于能够卸下早已坏死的残臂,不再遭受折磨。

早前,除了部队中的医疗器械药品缺失导致余秋里无法手术外,医生还考虑到当时余秋里的蛔虫病,上吐下泻身子骨虚的他,做了手术不知能撑多久,所以就采取了保守型的治疗措施。

红军过徽县,与毛炳文部队激战取胜,刚好缴获了一批止血钳和镇痛剂,余秋里的蛔虫病也好了,长征也快落下帷幕,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手术一切从简,剔除腐肉的刀是从老百姓家中借来的日本剃头刀,锯断骨头的锯子也是当地老乡使的普通钢条锯。一针镇痛剂下去,余秋里就睡着了,醒来时,手术已经做完,空荡荡的袖口,左臂已经被锯断。

虽然,锯子截骨格外吃力,伤口不平,摸起来有个突出来的地方,术后余秋里还因麻醉原因吐了一个小时,但是余秋里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对着主刀的医生说:“这是我受伤六个多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投身革命的余秋里,在红军时期总共受了8次伤,江西负伤4次,湘鄂黔负伤4次,每一次都没有进医院,却独独最后一次伤得最重,但这也成就了他的故事,酿造了他的传奇。

正如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听完余秋里的这段经历后,脱口而出的赞叹——“密斯特余,你真是一个典型的军人,可敬可敬”,后世之人,对这位开国中将,亦是敬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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