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展恩华

古平阴城以东五峰山一带有一个国家叫邿。齐灵公二十二年（前560年），邿国发生内乱，一分为三，鲁国打着“救邿”的幌子，轻而易举地把国邿给吞并了。

老虎想吃的肉，却叫狼给吞了。这是齐国绝对不能容忍的。自此，齐鲁两国开始了争夺邿国故地的角逐。

鲁襄公十八年（前555年）齐国从鲁国夺得邿国故地。鲁晋两国都是周之后裔，是友好之邦。于是，鲁国向晋国求救。晋平公就联合鲁、卫、宋、郑、曹、莒、邾、薛、杞等多个盟国攻打齐国。

十月，晋军渡过济水，来到鲁国地盘（东平一带）。各国军队汇合后，沿着济左走廊向平阴城（今平阴城东北）扑来。然而，虽说顺利地拿下了平阴城周边的几个重镇，但平阴城却是久攻不下。

当时，晋国已是诸侯霸主，实力十分强大。齐灵公对这一仗高度重视。大战之前，齐灵公就决定修“巨防”（土长城）、“堑防门”，御敌于国门之外。

所谓巨防，原先是个水利工程。平阴城西、城南，长年积水，形成“湄湖”，影响耕种。于是齐国就挖掘壕沟，引水入济。挖出的土，也就成平阴城的拦水坝。这个坝就是巨防。

为了防止敌人攻城，齐灵公把拦水坝加高加宽，于是，巨防就成了一个军事工程。这是中国最早的土长城，也是齐长城的发轫。

所谓有“堑防门”，就是在巨防上开一道供人进出的门，故称防门。

为了战胜强敌，齐灵公亲自坐镇平阴城，同时派兵进攻鲁国北境。鲁晋联军一路长驱直入，却受阻于“巨防”。联军遂集中兵力，强行进攻巨防的唯一进出口——防门。

联军伤亡很大，但由于齐国将士顽强抵抗，攻城行动受到挫折。强攻不成，就用反间计。晋国大夫范宣子，对巨防上的齐国大夫子家喊话，诈称鲁国和莒国带领各自的军队偷袭齐国都城去了，而晋国也同意了他们的做法。后院失火，那还了得？子家信以为真，就把这事报告给了齐灵公。齐灵公听了，都城一失，自己岂不成了丧家之犬？吓得齐灵公惊慌失措。

同时，联军又大摆疑兵阵。他们在巨防之外的山丘和沼泽地上遍插旌旗，又安排了许多战车拖着树枝在旷野上纵横驰骋，弄得尘土飞扬，遮天蔽日，仿佛有千军万军在调动。

为观察敌情，齐灵公登上巫山（孝堂山），向南观望战场形势。只见旌旗招展，狼烟四起，齐灵公竟被敌人的疑兵吓得六神无主。他也顾不得返回平阴城了，丢下三军将士就落荒而逃。

十月二十九日夜，防门和平阴城的守军悄悄撤退。次日晨，联军兵不血刃就进了平阴城。晋国想追击逃敌，可鲁卫两国却执意攻打平阴附近的另外几个军事重镇。于是荀偃、赵武、魏降分别率领晋国上中下三军分别去攻打京兹（平阴县孔村镇）、卢（平阴城东南安城镇）、邿（五峰山）。十一月十三日，攻占京兹；十九日，攻克邿；然而，上军却一直没有攻克卢邑。

十二月初二，联军抵达临淄西郊的秦周，焚毁城郭之后，围攻临淄内城。齐灵公想出城逃跑，被太子劝下了。太子说：“作为国君，一旦逃跑，就会失去民心。联军为了抢东西，攻不下内城，他们就会自己撤退。”果不其然，联军久攻不下，遂兵分两路，向外围打去。一路向东打到潍水流域，一路上南攻打到沂水上游。

次年（前554年），各路诸侯纷纷收兵，他们于祝柯（济南槐荫区古城村）举行会盟，缔结和平协议，其核心是：大国不要欺负小国。

这一仗最出风头的当属晋将州绰。州绰追上殿后的齐军，放箭射齐将殖绰，射中了殖绰两肩，两枝箭夹着殖绰脖子。州绰说：“你别跑了，就做我军的俘虏吧！你要是不停下来，我就把箭射进你的心窝。”殖绰回头说：“你起个誓，我投降后保证不杀我。” 州绰说：“我不杀你。我要是说话不算数，听凭太阳神处罚！”于是殖绰就投降了。州绰松开弓弦，反绑殖绰。州绰的士兵把另一位齐国的将领郭最也绑了。

州绰没杀殖绰和郭最，最终放了他们。两年以后，晋国内乱，州绰怕受牵连，就来到齐国。此时的齐国，已是齐庄公了。仗着这等武功，州绰逃亡齐国时，敢当面羞辱殖绰、郭最这两位齐庄公的“大内高手”，说可“食其肉、寝其皮”。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弄得殖绰和郭最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这是后话。再补充一点，《竹书纪年》载：五十年之后，也就是前404年，韩景侯、赵烈侯以及魏将翟角共同率领三晋联军攻陷济左巨防，又一次并占领了平阴城，俘虏了齐宣公。

平阴防门之战，是发生在平阴历史上最早的也是最有名的一次战役。虽说“春秋无义战”，但晋国战略战术的运用，还是给后人留下了不少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