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建明:嘲笑“上海人怕死”,是不了解上海人的极大误会

上海人为什么能做到、能做好?

“作家面对现实要公平公正。什么样的管理水平和治理能力,就有什么样的城市。对做得好、又为人民创造幸福、安宁和美丽城市的,理当礼赞。”

1月15日,为一个预定的写作采访,64岁的何建明来到上海,“我到上海那天,正是上海的‘一号病人’到医院求诊的日子。”3月10日晚参加“上海书展·阅读的力量”特别网聚活动前,他接受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采访,谈及近两个月来在上海目睹、感受到的一切。

这位前军人、报告文学作家、中国作协副主席,这几年来上海的频率不低,为了采访常常一住10天、半个月。《浦东史诗》《革命者》是他接连交出的成果。但鼠年春节前抵沪,竟一直在浦东的酒店住到今天,是他未曾预料到的。

“我是作家,我要用自己的眼睛观察这座城市。”

在上海“蛰居”了一个多月后,何建明已经完成20万字《上海表情》书稿,即将由作家出版社推出。除了这部书稿,他还写诗、散文、纪实作品。上海和全国读者通过网络,读到了一位和他们一样心情跌宕起伏的作家的真切感受。

眼下,他正在创作长篇报告文学《第一时间——写在春天的上海报告》(暂定名),预计4月将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1月20日,读到国家卫健委确认上海首例输入性确诊病例的新闻,何建明“心惊了一下”。在3月9日刊发的报告文学《上海抗疫的“第一时间”》中,他写到自己的内心活动:“病毒这么快就传染到了上海呀!转念又想:这么大的上海,出现个把病例,也属‘太正常不过’的事吧。后来我知道,正是从这一病例挂上‘号’后,整个上海就在第一时间开动了防控机器,甚至精确到每一个细节。后来有人嘲笑‘上海人怕死’,这其实是因不了解上海人做事风格而产生的极大误会。”

“许多时候我有些消沉与悲苦/因为每一次、每一日的疫情‘简报’总如针扎在心尖/有种欲哭无泪的痛楚……于是我每天站在窗口/看到了奔流不息的你时/我总是默默流泪/默默祈祷/为了我的城市/我的人民/还有大批大批被隔离的/患者以及冲锋在前线的医生护士……”2月初,在第一首诗《致黄浦江:你在流动,我心泪随动》中,何建明这样写道。

几天后,他又写了第二首《致黄浦江:你是否还在流动》。“心疼时,我会慢慢地靠近窗口/看看你是否还在流动/其实你一直在流动/而我却在担心哪一天/你不再流动……你在流动/我生命的热血就会随你而动/你在流动/这座城市就会力量无穷……”

从酒店窗户望出的黄浦江,是何建明在上海最常凝视的景色。“早上涨潮时,吴淞口的船排着队,带着革命者的新鲜血液,来了一波又一波。夕阳西下,潮退时,一排排船带着革命的富饶资源,不断输送到全国各地乃至全世界。”在作家的眼中,这是一幅壮丽的画面,“这就是大上海的概念和品质。”

《浦东史诗》插图

疫情期间,黄浦江上的船只越来越少,往日的热闹不复。“陆家嘴的灯光还是这样亮,但街上没有一个人。我的心情和所有人一样。”困居酒店,何建明时时关注疫情信息,也通过之前采访结识的相关人士了解情况。“手机上的远方和我脚踩的土地,是那样鲜明的对比。其实,上海曾是疫情发展吃紧的地方。这座城市一点没乱,有惊但无险。”

作为报告文学作家,何建明一直冲在一线。“17年前那场‘非典’战役中,我接受了到前线采访的任务,每天不能回家,蜗居在(北京)西四胡同的一间房子里,过了两个来月。”17年后,意外留在上海的他看到了很多生活的细节。

在《‘疫’中小夜曲》中,他写到,酒店楼下的小径,一家三口流浪猫因为无人路过,已经饿了多日。本不喜猫的他,“宅”生活里多了一份责任和一件必不可少的事——给猫带食物。发出亲昵叫声的猫,让他第一次从另一角度打量、理解人和动物、和自然界的关系。“当我再仰望黄浦江边的那些闪着灯光的大楼和居民区时,那里仿佛一同在飘扬着舒伯特的《小夜曲》。那悠扬而动人心弦的乐曲,给这个‘摒牢’的城市重新点燃了生机与爱的活力。”

在20万字《上海表情》书稿里,连同这首“小夜曲”,何建明写下27个故事。“我用眼睛观察,用实感体验,无论是黄浦江上的船、酒店楼下的小猫还是打扫卫生的服务员,都给我心灵的触动。我看到的上海表情,凝重的、平静的、温情的、到位的……这座城市的严谨和果断,远远精细、精致于其他(城市)的管理,是我的亲身体验。

“这是一次重新认识上海的过程。我被上海的今天所感动,在感动中发现了许多原来一直被误解的‘上海’。”完成《浦东史诗》时,何建明曾这样说。这次采访最后,他说:“回过头看,浦东开发开放的历程,实际上也有很多困难,一步步走到今天。上海人为什么能做到、能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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