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山

美国麻省大学医学系终生教授

国际疫苗学会前任主席

由于新冠病毒（SARS-2）可以人传人，日前遍布中国并现已侵入世界许多地区，造成数以千人的死亡^[1-10]。及时开发出能够在全球范围内迅速使用的新冠病毒疫苗已不再仅仅是一场有关我们是否需要疫苗的争论。

为什么我们需要新冠疫苗

虽然中国许多地区的第一波疫情似乎已得到控制，但仍存在一些令人担忧的问题:

1、什么时候新的感染病例才能从“原爆点”武汉归零？

由于感染的真正来源仍未完全确定，武汉感染的全面控制对全国的持续控制至关重要。

2.在中国的其他地区，包括湖北省省会武汉以外的地区，是否会再次出现群体性病例?

鉴于高度警觉的地方监测系统和经验丰富的医疗团队在过去几周的有效工作，随机病例应该可以很快得到控制。但群集病例如果导致又一次区域性的爆发，那就可能会构成新的威胁。

3.世界上，特别是那些准备不足或卫生保健资源缺乏的国家，能够处理突然出现在他们国家内的病例吗?

因此，新冠病毒是否会在全球范围内持续传播已不再是那么不靠谱的猜测了。即使该病毒不会带来很高的死亡率，但如果冠状病毒最后导致“社区获得性冠状病毒感染(CACI)”，成为我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将大大扰乱世界社会经济秩序。

过去当非典和寨卡病毒神秘爆发并达到顶峰后，对疫苗的呼吁也逐渐减退了，部分原因是公众没有需求了，也是犹豫疫苗投资的商业回报有限。然而，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及时开发针对新冠病毒的疫苗，不仅是为了控制感染，更是为了稳定全球情绪并使经济尽快回到正轨。

目前正在研发的新冠疫苗

现在的好消息是许多组织已经采取了行动。CEPI(流行病防范创新联盟) ^[11]于2020年1月23日宣布，资助三种疫苗的技术平台，即“DNA、mRNA和分子钳”，以开发针对新冠病毒的疫苗。CEPI的使命是“加速开发针对新发传染病的疫苗，并在疫情期间使人们能够公平地获得这些疫苗”。CEPI成立于2017年，这次新冠病毒爆发将是对CEPI功能的首次重大检测。

目前国际上有越来越多的公共和私人机构加入开发针对新冠病毒疫苗的努力。美国NIAID疫苗研究中心（VRC）正在研究冠状病毒有关信息，联合学术界，其他政府机构和行业合作者形成一个广泛的体系，以开发各种新冠病毒候选疫苗。许多国家的生物技术公司和传统疫苗大药厂也宣布了他们将应用各自技术快速开发疫苗的计划。

从疫情爆发之初，中国就展现出了能够开发此病毒疫苗的信心和决心。最近，中国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官方声明指出，至少将探索五种疫苗技术:灭活疫苗、亚单位蛋白疫苗、核酸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和重组流感病毒载体疫苗。随着近年来国内疫苗行业规模的不断扩大，中国疫苗开发人员有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宣布多种领先的候选疫苗。

新冠疫苗研发的挑战

在过去的100年间，靠传统疫苗开发经验，疫苗行业为人类健康作出了重大贡献。然而，基于现代免疫学和分子微生物学的近代疫苗科学尚为年轻，研发一款新疫苗需较长时间。安全性问题,日益复杂的生产流程以及相关的检测要求增加了新疫苗研发的时间和成本。研究一款可供近期临床使用的新冠疫苗需要一套新的规则和标准来平衡科学、技术、管理和公共卫生的要求。

近年来,候选疫苗越来越需要考虑其免疫保护原理^[12]。利用结构分析来设计疫苗抗原已是家常便饭。但就这样，疫苗研发还远不是一个完美的科学。几周前报道的HVTN702人体实验中止的消息，提醒我们经过近40年的努力，HIV疫苗研发仍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各类新冠疫苗应以诱导针对新冠的保护性抗体反应为目标吗？在快速组织有效性的研究中，如何用动物模型来筛选候选疫苗尤为关键。

传统的疫苗技术需要改进，过去的二十年出现了各种新疫苗技术。鉴于需要控制病毒快速蔓延的特殊需求，过去已做过人体实验工作的疫苗技术将会有较大的优势。此外，是否可以快速量产数千万份GMP认证的疫苗是另一巨大挑战，任何一家过去具有类似生产经验及厂地的企业会处于非常有利地位置。

监管机构将面临的有关新冠疫苗的挑战会不亚于疫苗研发者所面临的挑战。对新冠候选疫苗的安全性评价需要高度关注。免疫病理机制在新冠病毒感染中起主要作用，因此确保新冠疫苗不应引发相类似的有害免疫反应将非常重要。这牵涉到要选择的疫苗类型和要设计的抗原。制造工艺的检测标准需要达到哪一个级别？其他国家地区相同疫苗的制造和监管经验是否可用于本国？他国地区种子细胞库或其他中间产品是否可以入境使用？政治或商业考虑是否会成为快速开发新冠疫苗的障碍？

最后，如果疫苗的需求是全球性的，那么现在应该开始计划如何让全世界都有平等获得新冠疫苗的机会。目前需要解决以下问题：疫苗的所有权，史无前例规模的生产资金，定价和供应链，以及对此类疫苗的协调管理，以实现全面控制新冠肺炎流行的最佳结果。

新冠疫苗研发启示

即使在成功研发出疫苗之前，新冠病毒的全球传播已得以控制，疫苗界和世界公共卫生领导者们也需要决定，是否仍应让一种新冠疫苗作为样本疫苗平台得到监管机构的临床产品许可，以用来控制未来其他类似病毒的爆发。在过去的18年内，全世界经历了三大主要致病性β冠状病毒（SARS，MERS和SARS-2）引起的大量人群感染，因此可能需要研发一种能够实现广泛覆盖的疫苗，针对不止一种以上的这些致病性病毒，以防将来类似疾病再次爆发。

众所周知，开发新疫苗需要多年的努力。但是，近年来EV71（一种引起儿童严重手足口病的高致病性病毒）疫苗的研发为我们提供一个很好的个例，即开发针对现代新感染疫苗还是有希望的^[14-15]。希望此次会用到最新的疫苗技术并缩短新冠疫苗的开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