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甘谷李春:难忘的记忆

甘肃甘谷李春:难忘的记忆

生长在铁路沿线,且家又距车站一公里,因而我对火车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每当我座上火车外出学习考察、游览祖国的名山大川之时,昔日爬火车的经历,就如同电影放映一样,闪现在我的眼前,不由得使人触景生情,浮想联翩……

有哲人说过,岁月是记忆的阀门。我第一次爬火车,还是在初中上学,当时年龄只有十三、四岁,那时候正是“文革”后期,学校几乎天天是“批林批孔”,家庭生活困难,每天的伙食就是“高粱馍馍洋芋蛋,一天半碗酸菜面”。为了能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能多买几本属于自己的“小人书”,我们几个顽皮的学生在看完电影《铁道游击队》之后,便产生了爬火车的念头,于是以学校要钱为由,每人从家里要了两元钱,拿了一个尼龙袋,背上半个高粱馍,星期六晚上一同登上东去的列车,那时候因为逃荒要饭的人特别多,火车上几乎人挨着人,真正是“人满为患”。为了躲避列车员检票,我们一挤上车,就睡在座位底下,任凭座位上人的脚在头上踢来踢去。经过一夜的“旅行”,第二天天亮到达宝鸡,在宝鸡市场每人批发了半袋子茄子,然后就聚集在火车站的煤堆旁,啃干馍,喝凉水,睡大觉,等到傍晚火车一到,就挤上去,仍然像去宝鸡一样睡到甘谷,第三天早晨,我们几个分别在家里洗上一把脸,喝上一碗包谷面汤,就又背上半袋茄子,步行十二公里来到县城,将茄子卖给蔬菜公司,两元钱的茄子卖了三、四元钱,我们就一路唱者《游击队员之歌》,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但有了开头就不难,第一次爬车之后,我们便“一激发而不可收拾”,几乎每隔十天半月,就要出去爬一次车,由背茄子转变到背粮食,因为农业社一年分的粮食,只能吃半年,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人当“铁道游击队”,男人闯东背粮食,女人走西倒鸡蛋。有一次,我跟随几个年龄大一点的“游击队”去背粮食,先到渭南镇集市上买了半袋化肥,然后睡在渭南镇火车站等待东去的火车,但由于车站小,货车都不停,我们等了大半天,没有等到火车,于是就背上化肥从渭南镇车站步行去三阳川车站,试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背着几十斤重的化肥,步行10多公里,那是何等的艰难?我们走三步,歇两步,咬着牙关硬是走到了三阳川,走到三阳川车站时,连一点吃奶的力气都没有了。放下化肥,没管三七二十一,就倒在煤堆旁睡下了。过了半个小时,一列东去的货车停了下来,我们赶紧背上化肥爬进一节装满铝锭的车厢,随着一声汽笛,火车向东飞驰而去。

半夜时分,我们乘座的货车到达宝鸡西边一个车站,好像叫福临堡,当时陕西正在严厉打击“投机倒把”,车站查得很严,我们在睡梦中听见外边声音非常嘈杂,大家屏住呼吸,生怕出现意外,车厢内顿时鸦雀无声,但检查人员好像发现了我们似的,拿着手电筒,用钢钳开始撬门,并且大喊:“里边的人听着,赶快开门下车,我们只没收化肥不关人”,这情景吓得我们几个孩子战战兢兢,害怕被打,就连尿尿也是顺着车厢的侧面尿。好在我大哥他们几个都是成年人,经常奔跑在兰州西安之间,有对付车站民兵的经验,在他的领导下,我们不但没有回答,反而用铝锭把车门堵得严严实实,大家知道一旦被抓,一家一月的口粮不但完蛋了,而且大家都要遭受皮肉之苦,关十天半月是常有的事。半小时之后,他们没有打开车门,火车随着一声汽笛就开动了,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全身冒汗的我大哥才拿出小手绢擦起汗来,车厢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第二天清晨,火车在普集镇停下,我们赶紧下车,迅速钻进车站南面的一块包谷地里“埋伏”起来,害怕当地的“棒棒队”又来骚扰,然后我大哥他们派出两名“背粮队员”出去联系,大约过了一小时,出去的队员领来了一位需要化肥的农民,我们便跟随这位农民离开包谷地,走了大约五里地,来到他们的农庄,用一斤化肥换二斤包谷的价格,将化肥全部进行了兑换,他们还为我们做了一顿饭,我们每人吃了三大碗,然后高兴地离开了农民家,直奔火车站,乘了一列货车返回。

说到爬车,虽然吃的是干馍馍,喝的是凉水,挨饿受冻受怕甚至挨打,但这些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安全问题,因为在铁道线上奔跑,多时候要遭到车站、地方管理人员的“围追堵截”。在我们的队伍中,就有一个队员就是因为逃避他们的追赶,被飞速开来的火车撞伤,造成了一条腿高位截肢,留下终身残疾的悲剧。而我自己也在葡萄园车站从火车车厢底下钻车时,火车突然开动,差一点也“一命呜呼”。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是福大命大。

光阴荏苒,岁月留痕,30多年弹指一挥间。虽然许多往事随着岁月的风霜雨打,已经慢慢遗忘,变成了过眼烟云,但受苦受难的往事,只要脑筋清醒,是永远无法抹去的,这就应证了一个真理:苦难是人生的财富。当我现在流淌在幸福生活之中的时候,衷心祝愿每个人: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生活不只有苟且,还有诗意和远方!

摄影编辑李春,甘肃省甘谷县摄影家协会会员。喜欢摄影,摄像,旅游,写作。人生格言: 用脚步丈量大地,用镜头书写人生,把生活过得与诗一样,是追求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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