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脱贫攻坚一线” 之六

生命的曙光（报告文学）

河北支援湖北医疗队出发。

2020年，一个不寻常的春节，一个更加不寻常的春天。

人生的常态是无常。从1月6日北京第一场初雪，到2月14日的北京大雪，已经下了七场雪了。前几天，河北也在飘雪。光阴在雪地里投下阴影。雪无常，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更是无常。

河北支援湖北医疗队出发。

一

灾难从来都是检测和考验一个民族的精神与力量的时刻。

在我们原以为常态的生活里，狠毒的新型冠状病毒已经在武汉肆虐了。前方已亮起闪电，但我们感觉还很遥远，2020年年夜饭有酒，有笑声，当然也有牵挂和忧患。但是年夜饭刚过，防疫就突然吃紧了，除了湖北武汉发布疫情严重，接着北京、天津、河北等全国各地纷纷报告确诊病例。

1月27日，有人在朋友圈发布了北京第一例死亡病例的消息。50岁的职业经理人杨军，在武汉参加会议感染新冠肺炎，医治5天后死亡。他的朋友们震惊，哀伤，这世界有许许多多的人像他的朋友们一样心怀哀伤，而哀伤之外还有对自身以及国家的担忧和对病毒的恐惧。

新型冠状病毒从何而来？疫情会蔓延到什么程度？

让人始料未及的是，严重的疫情呼啸而来，甚至让人来不及落泪，来不及悲伤。在那些冰冷时刻，凝结了无数人的震惊、悲痛、分离与牵挂……不管怎样，我们必须要直接面对人间的风霜雨雪了。

我是唐山大地震的幸存者，对灾难有切身体验和独有的体悟——灾难从来都是检测和考验一个民族的精神与力量的时刻。

一切为了人民！党中央高度重视，为了抢救人民的生命，全国各地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医生、军人、志愿者奔赴湖北武汉等地，热血出征抗疫情，万众一心打防疫阻击战。有震撼，有奉献，有牺牲，这一刻紧急动员，除了体现物质国力，还显示了精神国力。人民增强了信心，看到了希望，我们的脸庞被泪水打湿，我们的心灵被爱温暖。

是啊，我们的民族储藏了无尽的爱，有爱才有生命。河北省委省政府做了紧急部署，河北可敬的医护人员陆续奔赴和投入抗疫一线，拼了自己的性命去营救他人的性命，在这一刻绽放出了无比灿烂的人性光芒。生命总是精彩，因而总有历险。疫情无情人有情，单河北援助湖北医疗队，就连续派出了多批。

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如今的河北人尽显“燕赵侠风”。

二

这是勇敢的阻击，也是坚强的生命守望，更是无私的救助与奉献。

战疫期间，我们记住了许多温暖的瞬间。

石家庄火车站。当医生的母亲就要上车奔赴武汉战疫一线，丈夫抱着刚刚满两岁的孩子前来送行，孩子的小脸贴着母亲的脸。母亲流泪了，孩子却下意识地攥起了小拳头，仿佛在给母亲加油，同行的医生护士都被逗笑了。

同样发生在火车站的故事，一对刚刚新婚的夫妇告别，他们原本是要在春节后去海南度蜜月的。做医生的丈夫就要奔赴抗疫第一线，妻子与他吻别，叮嘱他平安归来，继续他们迟来的蜜月旅行。

男人托运的箱子需要写上名字，可男人手里的笔没油了，女人从挎包里掏出口红，缓缓蹲下身，充满深情地写上丈夫的名字。男人一把抱紧了她，这是他给妻子买的口红，女人把这支口红递给了男人，红色预示吉祥，祝福男人在武汉平安。

河北医科大学第一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护士王丛欢，农历大年初一刚下夜班，定好正月初二去看望病中的老人。白天接到去武汉抗击疫情的通知后，她给老人打了个电话，得到了坚定的支持。老人叮嘱她：“我没事，国家需要你，武汉病人需要你。”王丛欢心中热乎乎的。她的爱人刚刚做完心脏膜瓣手术，需要她照料，可是她爱人说：“我的身体虽然还是虚弱，但你放心，没有危险了，你的任务不一样，你到那里是救命，比我重要，安心去吧。孩子和老人的事包在我身上。”王丛欢拥抱着爱人，感动落泪。

农历正月初二晚上8时30分，王丛欢出发了。从她到武汉的第一个夜班，穿着防护服走进病房起，恐惧没有了，救人，救人，只有救人。她说，戴着手套给病人扎针非常不方便，为了适应，怕病人疼，自己小心翼翼地反复练习。有人问她怕不怕，她说不怕，等疫情过去，如果自己活着，就带着孩子来武汉游览黄鹤楼、看樱花。在家里，爱人身体不适，从没干过活的儿子会洗碗了，爱人用手机把照片发过来，王丛欢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记忆深刻的是，一个危重病人呼吸困难，几乎绝望的时候，她鼓励他，让他坚持；昏迷的时候，她在他耳边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不断配合医生为他换药，病人终于挺过来了。看着危重症病人陆续出院，她心中非常欣慰……她和很多病人交了朋友，相互留了微信，她说这是生死之交。

一个治愈病人激动地说：“谢谢小王，等你带儿子游览黄鹤楼，我全程接待。”她的笑脸，如花儿开了。

1月27日凌晨，河北省人民医院检验科主管技师赵明，接到去武汉第一线检测任务。刻不容缓，他没有来得及跟正在医院值班的妻子碰个面，就坐上了高铁，第二天便在武汉市第七医院发热门诊检测病人。

他看到武汉的医生连续作战异常疲惫，有的医生已经有了症状，便主动冲在第一线检测。医院里到处是病人，有咳嗽的，有发烧的，现场有些慌乱。他一边检测，一边维持秩序。置身那样的环境，他已经顾不上肆虐的病毒威胁，只是想着提高检测速度，快些，快些，再快些，挽救更多病人。

赵明出发时，妻子还在加班工作，他电话与妻子商量，把孩子送到老人那里。妻子叮嘱他放心家里，照顾好武汉的病人，照顾好自己。赵明说：我安好，我们与武汉人民共患难，一定认真出色完成任务，绝不给河北人丢脸！

初春的夜晚，凉意正浓。有一天，他下了夜班，不经意抬头，隔窗看见外边高耸的灯塔。上面闪耀着夺目的灯带——“武汉加油！”“中国加油！”他说，看见这灯塔和字，异常激动，疲惫的身体顿时来了精神。

披星戴月，日夜追逐，灯塔的光，划破夜雾，那是屹立不变的爱，飞向家园，也留在武汉，让他刻骨铭心。他把灯塔的夜景用手机拍给妻子。他想，众志成城，这是勇敢的阻击，也是坚强的生命守望，更是无私的救助与奉献。

河北对口支援神农架林区防治工作。以河北医大二院为主的专家以及医护人员，克服各种困难，在他们的精心护理下，新冠肺炎病人陆续治愈出院。同时，他们还协助当地干部群众，联防联控，寻找有风险人员从源头切断感染源。在那神奇的地方，医生们创造了奇迹。

三

生命并不总是美丽优雅，我们总会碰上曲折和坎坷，总有刻骨铭心的事情发生。

灾难无情，人有情。生命并不总是美丽优雅，我们总会碰上曲折和坎坷，总有刻骨铭心的事情发生。

河北经历过邢台地震和唐山大地震等各种灾难，万众一心共渡难关，得到了全国人民的支援，河北人最懂得感恩。这里也有太多感人的故事。比如我写过的报告文学《感天动地——从唐山到汶川》里的主人公张祥青和张荣华夫妇，张祥青是唐山大地震的孤儿。夫妇俩在唐山丰南开豆腐坊起家，后来卖废铁，最终在唐山、天津建立荣程钢铁集团。汶川大地震的时候，他们夫妇捐款一亿元给北川灾区，建起抗震小学。

如今张祥青因病离开了我们，我听到这个不幸的噩耗，非常难过。今天，他的爱人，天津荣程集团董事长张荣华捐款一亿元，助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阻击战，其中，定向给中国红十字会总会捐款5000万元，用于武汉抗击疫情第一线医护工作者购买防护用品和药品，建设定点收治感染者隔离医院。余下5000万元定向捐给天津红十字会及天津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4000万元用于购买医护人员防护用品和药品，1000万元用于外地务工人员返回天津时的隔离设施及药品购买。张荣华说，这一个亿，对于集团发展很重要，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比防控疫情更重要，在确保企业正常运行前提下，荣程人定全力以赴。她的话既朴实，又令人感动。

同样是唐山大地震幸存者，唐山普达防护用品厂厂长李宽普同样表现大爱。除夕夜，本应该欢庆节日，可是他的母亲在这一天病逝了。发送母亲丧事时，接到生产医用口罩的紧急任务，他给母亲遗像磕了头，含着泪说：您一路走好，国家有了疫情，我要去工厂组织生产。送葬事情交给弟弟操办，他强忍着悲痛连夜到了工厂，挨个给工人打电话，将他们召集回厂，并火速制定生产方案，把工人工资提高了四倍。工厂加班加点，昼夜运转，他就住在工厂督战。

武汉口罩告急，为了增加产量，他组织力量通过朋友从广东购置一台旧的口罩生产设备，连夜检修、调试，马上进入生产状态，工厂的口罩日产量大增。

李宽普说，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当年唐山大地震，是全国人民无私支援，才有今天的幸福生活。他说话时眼神里闪烁着爱的光芒，那是感恩的力量。不管啥时候也不能忘记人家对你的好，那是美德。

抗击疫情，河北年轻一代同样出色。21岁的徐佳滢，是河北工业大学的一名大三学生，年前学校放假，她回到故乡衡水武强。疫情发生后，她与家人商量，主动报名成为武强县原国税局家属院的一名抗疫志愿者。从2月3日起，她风雪无阻，兢兢业业工作着——测量体温、看护邮件、检查车辆……这样全方位服务，她每天要做6个小时。那天下雪，徐佳滢的脸被冻得通红，连睫毛上都粘着雪花。母亲担心地悄悄跑下楼看她，实在没忍住，走上前心疼地说：“身体吃得消吗？回家歇会儿吧！”徐佳滢坚定地看着母亲：“我不冷，您回去吧。跟武汉前线医生叔叔阿姨比，我吃的这点苦算什么。我要借这个机会好好锻炼自己。”母亲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2月27日，徐佳滢的学校在线课程开启，母亲见她消瘦了，心疼地说：“开课了，回家好好学习。”她没有答应，而是选择继续坚持上岗，夜里回家后抓紧补习功课，做到上岗学习两不误。

家属院大院门前的梨花开了，天气虽然还有寒意，但是她感受到阳光的温暖。严冬过去了，充满希望的春天来了，她忽然想写一篇作文，谈青年人的成长。是的，人的成长有快有慢。她感觉自己瞬间成长了，那是集合体内全部能量，一种要冲上去的感觉。眼睛里放射着光芒，像要把自己点亮去为理想燃烧。

抗击疫情，河北人民在行动，表现出一种共克时艰的民族美德。承德一个村庄，把正准备推向市场的蔬菜，用卡车送往武汉，捐给疫区。保定停工的工厂召回歇假的工人，抓紧生产口罩。衡水老白干酒业股份有限公司在捐款的同时，紧急生产75度酒精捐赠给湖北。

四

我们看见了人类不屈的生命通道，渐渐没了恐惧，人间终会笑声朗朗。

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为了生命。天若有情，天亦感动。

2月14日上午，石家庄市第五医院两例重症患者出院。患者李先生是湖北人，激动地说：“我非常幸运，得到河北人民这么好的治疗和照顾，谢谢你们！”

好消息不断，在这里住院的一位72岁的肾衰竭患者摆脱了呼吸机，已经出院。截至3月19日，河北省连续20天无新增确诊病例。境外输入病例防控进入新阶段……

每次灾难，我们除了祈祷，更要有深深的反思。当一座城市被迫按下“暂停键”，我们是什么感受？本该是阖家欢庆的春节，可是街道空空荡荡，一片片树叶和雪花在空中孤独地飘荡。病毒来自哪里？蝙蝠吗？我们在以后应该以什么姿态生活？如果这次疫情放过了人类，那么请人类放过野生动物。等这次疫情退去，请人们多多善待让我们心生敬仰的医生。他们是最可爱的人！还有，正如钟南山院士所判断的那样，新冠肺炎的疫情是发生在中国，但是不等于它的源头在中国。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战疫面前，党和国家以及人民，都经受住了严峻考验。

抗击疫情的不平凡经历，不仅让我们刻骨铭心，也对未来生活产生深远影响。我们的国家已经行动了，建立与新时代相匹配的疫情预警和医疗机制。我们的生活和观念都将改变，灯塔屹立在东方，一切会越来越好。

天光降吉祥，地德载兴隆。我们看见了人类不屈的生命通道，渐渐没了恐惧，人间终会笑声朗朗。中华民族有根脉，我们有党和政府的坚强领导，有强大的精神力量。

2020年3月，抗疫取得阶段性胜利的中国，又吹响了复工复产的冲锋号。如今，疫霾笼罩之下，中国人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向世界伸出援手。

春暖花开，曙光在前，那是穿越灾难后绽放出的生命大爱。（关仁山）

（图片均为河北日报资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