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山这边与山那边的小二媳妇|小说

文/沧浪

王小二和蓝小二俩人,谁也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的山城碰面了。

修建地铁的一个地下工作面上,王小二和蓝小二被安排在了一个班次。俩人初次见面,问个姓名是最基本的常识,何况还是深在几十米地下的地方,不找点话说就太没有乐趣了。

“幸会幸会。我叫王小二,来自木磙坪。”王小二玩了个心眼,抱拳对面前的男人微笑着说了个小地名。

蓝小二惊讶的看着王小二,呆愣了几秒钟。“可是杨山脚下的木磙坪?”

这句话一出口,更是惊呆了王小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蓝小二好几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知道杨山?”

蓝小二赶紧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握住了王小二的手。“我叫蓝小二,来自桐子庄,和你只有一山之隔。”

“哎呀,还真是老乡。我就说吗,杨山怎么会那么出名。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

“这就是缘分吧。这么近的老乡在千里之外才认识,而且还是同名字的老乡,以后咱可得相互帮衬啊。”

“一定一定。咱就以兄弟相称吧,我叫你蓝兄弟,你叫我王兄弟,可好?”

“王兄弟,就这么说定了。”两个人四只手又重重的握了握。

木磙坪和桐子庄是两个村庄的名字,俩村确实只有一山之隔,还不是很大的山。两村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公里,同属于嵩县。

别看只有一山之隔,可大有讲究。桐子庄在山的西面,属于黄河流域。木磙坪在山的东面,却属于淮河流域。黄河和淮河都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一个县横跨两大流域就不多见,可嵩县还有一条河流注入长江,一县跨三域,全国罕见。

杨山是国家级贫困县嵩县众多山中的一个山,相传当年杨家将在那里训练兵勇而得名,还留下了许多传说。杨山以险而深得驴友们的青睐。

木磙坪就处在大山深处的杨山脚下,交通条件和自然条件相对较差,更是个深度贫困村。村民获得收入的主要手段就是外出打工。相比较木磙坪,桐子庄的条件就好了很多,紧邻旅游快速通道不说,村民的眼界也开阔很多,创收的手段也相对较多,但打工还是风险最小的来钱途径。

王小二和蓝小二深知自己的使命,所以比别人更卖力的干活,力求获得更多的报酬。俩人一干就是一年,也结下了如亲兄弟一般的友谊。春节来临,俩人结清了全部工钱,相跟着踏上了回家的路程。怀揣十万多元的辛苦钱,二人都觉得神清气爽,稍稍弯曲的腰也挺得直直的。相约来年再次一同出发。

蓝小二的媳妇白红花,是他初中时候的校友,俩人也算是旧相识。因为女孩儿的缘故,初中毕业后,白红花就回家帮工了。蓝小二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也回到了家中。家里只有他一个男孩子,父母急着传宗接代的事儿,就开始给他张罗婚事。恰巧说媒人给介绍的女孩儿就是白红花,俩人也算相识相知,便定下了终身。相处一年之后,两人步入了婚姻殿堂。婚后两人相帮相衬勤劳操持,生活倒也过得和和美美。随着孩子的出生,负担大了,蓝小二开始了外出务工挣钱。

王小二的媳妇郎丽娇,是跟他表妹李小花三家换亲娶来的。王小二家境寒酸,又是偏僻的村边独居户,婚事成了老大难。郎丽娇家相对富裕,可她哥哥郎力坤因为幼时高烧救治不及时,落下了智力低下的毛病,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

在邻里绅士的出谋划策之下,王小二的表妹李小花嫁给了郎力坤,作为交换,郎丽娇嫁给了王小二。

白红花在蓝小二外出打工期间,担起了家庭的担子。在陪护孩子读书的同时,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管理蓝小二挣来的十万多元辛苦钱,她觉得沉甸甸的,决计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她寻思着,孩子能够获得好的教育资源,长大后才能够有更好的出息。好的教育资源又都集中在城市,于是就利用分期付款的办法在县城购置了一套房子。想着给丈夫一个惊喜,也就没有提前告知。

白红花的表舅家也属于木磙坪村。他家姑娘出嫁时,白红花去参加了。作为王小二的好兄弟,蓝小二在家时跟媳妇说了很多王小二的事儿,也就知道了郎丽娇是他媳妇。跟亲戚聊天时,问起了郎丽娇,亲戚们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郎丽娇在村里可是个名人。结婚前,在城里打工,据说是在舞厅陪跳,都说她很会挣小费。结婚后,有家庭的牵连,还有夫家人看着,倒也相当安分。缺了花销钱,还添了个女儿,很是拮据了几年。今年,她又浪起来了,听说手里有了钱。”

“可不是吗。听说她丈夫上年底给她带回来十万多元,全交给她保管了。你不知道她有多神气,扔下女儿给公婆,隔三差五的往街里县城跑,还总是带着村里的那个光棍儿,拿着钱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还住几天宾馆才回来。把村里的媳妇们气的牙痒痒,背地里都骂她骚货。”

“那光棍儿就是个溜光锤,好吃懒做怕出力,喜欢往女人堆里扎。父母下世后,更没人管了,所以一直单着,成了贫困户。村里年壮的劳力出去打工后,留守了一群媳妇们,那光棍儿却成了香饽饽。东家让他搬个化肥,西家叫他背个粮袋,混吃混喝还混睡,那叫活的一个滋润。”

“郎丽娇也知道光棍儿的事情,可她以前还为吃穿发愁,哪顾得上别的。这不,今年手里有钱了,楞是把光棍儿抢到了手里,还经常在村里留守媳妇们眼前显摆,挺招人恨的。”

白红花听着亲戚们的讲述,她心里不是个滋味。自己的老公和她丈夫成了好兄弟,俩人都是个实诚人,辛苦挣来的钱估计差不多。可她却拿着丈夫的血汗钱胡混,心里就不会愧疚吗?她打定主意要提醒她丈夫一声儿,让他留个心眼。

又一个春节来临。白红花给蓝小二打电话,让他们兄弟俩到县城落脚,说有惊喜。

当白红花将他们两人接进县城购买的房子里,彻底震惊了两个人。蓝小二也顾不得王小二兄弟在场,激动的抱着媳妇狠狠的亲了几口。王小二在套房里东瞅瞅西看看,就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羡慕的不得了。

白红花张罗了几个菜,还买来了二锅头,热情的犒劳他们丰收归来。不善喝酒的两个人实在太高兴了,把一瓶白酒喝完了居然没有醉倒,出乎意料。在喝酒当中,白红花提醒王小二自己把握住钱袋子,不敢太相信媳妇。追问缘故,只说回家一打听便知。

王小二回到了家里,看着依然寒酸的房屋和衣服陈旧的老人和孩子,再看看光鲜的媳妇,想起蓝小二兄弟家的新房和他媳妇的提醒,心里就像塞了块砖头,憋闷的脸色发青。

支开了老人和孩子,郎丽娇手伸到了王小二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拿来吧,钱早花没了,就等你回来救急。”

“钱早没了?家里什么变化都没有,你把钱花哪里去了?”

“一家老小的吃穿,哪个不要钱。赶紧的,钱给我。”

“今年没挣到钱,连路费都是借的。”王小二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撒谎。

“什么?没挣到钱?”郎丽娇一声狮子吼,瞬间脸冷了下来。“没挣到钱你回来干啥!”

“不是想你和孩子了吗。”

“老娘可不想你,老娘想的是你的钱。没钱,要你有啥用处。”

“我可是你男人。”

“男人?我有的是男人,要你有个屁用。”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你个不要脸的败家娘儿们。”王小二怒不可遏,一巴掌扇了上去。

郎丽娇怎么也想不到平时屁都不敢放的怂货,居然敢扇她,一下子被扇的跌坐在地上。傻愣愣的看着王小二,都忘记了脸上的疼痛。

王小二拉开房门,用手指着郎丽娇呵斥道:“滚!”

郎丽娇自知理亏,转头扑在床上放声大哭。她知道几家的关系,害怕遭到娘家人的责罚。因为王小二平时的怂才敢无所顾忌,如今王小二发了脾气,她反倒想认怂了。

想着这么多年低声下气顺着她,还是捂不热媳妇的心,王小二的心彻底凉了。无视郎丽娇的哭泣和哀求,坚决要求让她离开。

消息传到了郎丽娇娘家,她母亲央求儿媳妇李小花上门劝劝表哥,力争几家家庭平稳。

李小花单独约见了表哥王小二。她对郎丽娇的做法深感不齿,对自己被虐待的遭遇深深恐惧。俩人哭诉了许久,劝慰了许久。说到蓝小二夫妇时羡慕不已。想想前多年的憋屈,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俩人再也不想忍了,决定效仿蓝小二夫妇,走出去重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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