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饭(图)

今天我起床很早,六时许就走出了家门踏上了乡村里的小路。一路上那些陌生的乡村民居扑入了我的眼帘,早起的农人看见陌生的我热情的打着招呼,我和他们笑笑就自己往前走路。乡村公路很漂亮,全是水泥路面,我慢慢悠悠的顺着这些乡村路去领略乡村美丽的早晨,去看春天的乡村是怎么一幅迷人的山水画卷,突然一阵随风飘来的槐花香吸引了我,我顺着花香飘来的地方看去:喝,不远的山边里全是盛开的槐花呢。那些盛开的槐花乳白乳白,一串串在早上的晨雾里飘散着花香,在微风里轻轻的摆动着自己的丽姿,我闻着槐花香快步走近了山边站在了这片槐树林里。

槐花是春天最不引人注目的花,它碎小而又繁盛,在槐树的枝枝杈杈里点缀着迷人的春天。我站在这片槐树林里闻着花香,双眼观看着陕南安康的乡村,远处是缓缓起伏的山脉,那些山坡上有很多零零散散的民居,掩映在一地绿色的海洋里一般。我眼前是一个沟壑,深深的沟壑里有一条溪水在欢欢的流淌。我脚下是一大片槐树林,整个槐树林里处处是花香扑鼻。早起的蜜蜂在槐花丛里飞舞着,嘤嘤嗡嗡的采着密,整个槐花林都沉浸在晨雾里醉眼朦胧了。槐树林里到处都是槐树,这些槐树棵棵都有碗口粗,也有极少的十几棵树很瘦很瘦的样子挺立在山洼里,我看碗口粗的槐树上槐花繁茂,一串串乳白的槐花就象挂在屋门口的风铃似的在微风里轻轻晃动着它的花瓣。开败的槐花在晨风里飘落下来,象雪花,也象飞落的碎纸宵;树下厚厚的杂草正在拼命的疯长,早起的蝴蝶也翩翩起舞,在落草的槐花花瓣上嗅着清香。突然草丛里飞跑出一只野兔子,它花红色的皮毛,四只蹄子刚刚停稳,一双红眼睛好象才发现了树林里站着的我,它飞起四蹄迅速逃进了那即将成熟的油菜地里。我心里一惊,眼睛再也看不见这只灵巧如飞的野兔子的踪影了。但我记得迷信的村里人说:早起遇见野兔,回家要和家人发生争执呢。我想这只不过是一种迷信的说法而已。我继续在槐花树下闻着槐花的清香,欣赏着槐花的开放。槐花的清香把我带进了我天真无邪的童年,把我带进了我的故乡谓北高原上那个缺吃少穿的1970年到1978年。那时候我才十多岁,母亲为了我们兄妹填饱肚子,每逢槐花飘香的春天就带着我们摘槐花。我们一摘就是几个框笼里塞满,提回家母亲用清水淘洗干净,和上玉米面后又掺上极少的麦面,放上盐为我们蒸成槐花饭让我们当做主食吃。一顿两顿吃了香甜,三顿四顿吃的就每个人的心里泛酸水。况且那时候也没有油,槐花饭吃起来只有甜和咸的味道,吃着吃着我们就厌恶了这种吃食,吃着我的四个小弟就喊:“娘,不好吃?”吃着我的小妹也喊:“娘,我不想吃了!”母亲极为无奈的望着自己的几个儿女,母亲也苦笑着说不出话来。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我带头装作吃了很香,鼓励几个弟弟妹妹吃了随我去上学,可是口叼的四弟就是不吃,故意站在厨房门口端着碗哭嚎。我看见母亲转过身去无奈的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双眼,她默默的离开了厨房。我带着四弟出了家门,我在去学校的路上狠狠的批评了四弟,我气呼呼的对四弟说:“家里就没有几颗粮食,你不吃槐花饭在家哭叫啥,你没看见娘为了我们多作难吗?!你没看见你不吃槐花饭娘都气的落泪了吗?!今后你再在吃饭时故意闹腾,你看我没人了怎么收拾你!”四弟看见我发了脾气,乖乖的对我说:“大哥,我不闹了,我今后好好吃就是了。”我听了四弟的话,才牵起四弟的手走向了学校。这一天,我坐在课堂里根本听不进去老师站在讲台上讲的是什么,我的眼前老是出现着母亲转过身去,用手背抹泪眼的情景,这一天我的心里很悲凉很悲凉,我思考着母亲的艰难,我思考着仅仅为了我们一家人的吃饭,母亲既要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又要为我们准备好一顿的吃的,她是多么的艰难和多么的顽强呀。人常说十二男子成了人就能懂大事,那一年我十三岁,那一年我懂得了人世间最亲的亲情唯有自己的娘。

春天的早上,朦胧的晨雾渐渐散去,我站在陕南安康的乡村里观看飘香的槐花,我站在日出的清晨闻着槐花的清香,我站在槐树林里享受着酸涩的回忆,我的眼角里有了无言的泪水。我的泪水是祭奠母亲的挽幛,也是祭奠母亲英灵的纸钱,也是对过去槐花饭的一种感恩。当我仰头望着一棵最粗的槐树时,我看见这棵粗粗的槐树长在悬崖边,它的一些细根也裸露在石头上,但这些细细的根扎进了那些石缝里。而且这棵最粗的槐树挺立在悬崖边枝繁叶茂,它树身直直的有五六把粗,有两丈多高,整个树冠大如一把巨伞,而且巨伞之下又分出了好多小伞似的。它满树乳白色,它满树花香四溢,我站在它的面前似乎看见了自己童年时的那些年月,我站在它下面想起我曾经带着兄妹们爬上树采摘槐花的的情景。我想起的是槐花饭曾经在那些饥饿的年代给予了我生命里的养料,给了我填饱肚子的机会,让我的生命得到了成长,让我的体内融入了它的鲜血。

鸟儿们叫了,叽叽喳喳的鸟儿们在槐花林里飞来飞去。早上的日出也极为壮观,整个金色的太阳好象就在一眨眼间呼啦地升起在了东边天空,这片槐花林里更是春光明媚。整个槐树林里飘散了清香四溢的槐花香,这花香在阳光下格外的香气诱人,也格外的吸引着一群群采蜜的蜂蜜朝它扑来,蜜蜂们嘤嘤嗡嗡盘旋在一串串槐花丛里忙碌着,鸟儿们也扑噜噜的飞在槐花丛里叼食起了花心里的昆虫。我仰望着满山边的槐花林,我观看着一串串乳白色的槐花,我发现早晨的阳光下槐花丛里的蜜蜂们简直是透体通亮,它的翅膀也象反光镜子似的把阳光给反射到了槐花树荫下,金色的阳光从槐花丛里的缝隙里也投射到了树荫下的草丛里,一切都是美丽而又迷人。蜜蜂们嘤嘤嗡嗡在槐花丛里忙碌着,我站在槐树林里也明白了难怪养蜂人在春天这个时节把蜜蜂在槐花飘香时的采的密叫槐花蜜呢。

2020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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