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咖代言《浙江诗词大会》第二十三期 | 浙江省社会科学院陈野

本期代言嘉宾·陈野

浙江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副院长,浙江省哲社重点研究基地浙学研究中心主任。兼职浙江省伦理学会副会长,浙江省历史学会副会长、地域美术史研究会会长。主要从事文化史、艺术史研究,出版《南宋绘画史》《浙江绘画史》《西湖绘画》《缘在红尘:丰子恺的艺术世界》《追忆繁华昔梦耶》等个人专著9部,主持出版《中国梦与浙江实践(文化卷)》《乡村发展:浙江的实践与探索》等合作专著12部,主持出版《浙学研究丛书》《浙江历史人文读本》《中国少数民族美术史》等丛书5种28部;发表论文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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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鉴赏

《宿建德江》

唐 · 孟浩然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宿建德江》写于诗人求仕而不得后游历吴越期间,是孟浩然诗歌“清吟”之风的代表作之一。

全诗骨清气秀而情思痛入心髓,使人如临其境、如察其情,神韵无伦。此诗以“移舟泊烟渚”开篇,用“移”点明诗人心绪薄发的过程,也带读者进入一个孤舟寂渚的视野,营造了秋江烟雾弥漫的凄清氛围。后面的“日暮”与上句的“泊”、“烟”相呼应,加深环境渲染的情思,让人联想到《诗经》“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中夕阳西下后女子内心涌现的深切思念。

颈联和尾联是全诗的精华,绝妙地运用了“错觉”修饰。中国古诗词强调意境,而借助于人对客观事物的错误感受有时也可以增强艺术表达效果。如“岸堤沙易涸,天远树全浮”写渡黄河时所见,前句为实景,后句描写远处树木浮动之景,显然是诗人的错觉,但就是这样的错觉给读者呈现了一片高旷苍茫的景象。又如“舟轻不觉动,揽急始知牵”、“不疑行舫动,唯看远树来”、“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是人为参与主体的感受表达,还有诸如“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绿杨荫里系短蓬,杖藜扶我过桥东”等是主宾位置互换后产生的奇妙视角。

孟浩然这两句“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与“野云低渡水,檐雨细随风”、“盛夏流潦多,白水高于屋”、“峰多巧障目,江远欲浮天”等句皆有异曲同工之妙,把天幕低垂、旷远无边的景色描绘地淋漓尽致。而后一句其实也有一定的错觉描写,所谓水中月如镜中花,终究是难以托付,这样的“月近人”何尝不是一种虚妄的慰藉呢?在这样广袤而宁静的宇宙之中,诗人孤舟停泊,远看四野茫茫,近观月影凄凄,心中的羁旅惆怅、故乡思念、仕途失意、理想幻灭、人生坎坷……千愁万绪,不禁纷至沓来,涌上心头。

“江清月近人”,茫茫天地,一叶小舟,两处寂月,三四浅渚,五六沉树,七八感慨,九万万惆怅不可消。真可谓言虽止而意未尽,“皇皇三十载,书剑两无成,山水寻吴越,风尘厌洛京”。

全诗先写羁旅夜泊,再叙日暮添愁,后描天地苍茫,明月两相伴。隐隐现现,虚实相生,正应了刘勰《文心雕龙》中“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之旨趣,情景相生,思境相成,显示出一种风韵天成、淡中有味、含而不露的艺术美。

顺带一提,孟浩然在诗歌中自我形象的塑造大致可分为三类:书剑客,游子,归隐者,这首诗表面上是游子形象,但内在还是“书剑客”,希望早日结束自己的游子生涯,踏入仕途一展才华。所谓“游鱼思旧潭”中对“旧潭”的怀念实则是他失意落魄之时对心灵的一种慰抚,毕竟仕途未成的孟浩然“十上耻还家,徘徊守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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